2024年1月,一家波士顿制药公司A轮融资成功的消息,在美国华人创投圈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这家叫做迈巴制药(MyrobalanTherapeutics)的公司于2021年完成了种子轮融资,又于近期完成了2400万美元A轮融资,投资方为凯风创投、关子创投、本草资本、以及ABMagnitudeVenturesGroup,这笔融资在当下一个生物医药寒冬里实数不易。
迈巴制药创始人王静,在去年下半年波士顿华人投资协会举办的生物制药创业大赛,得了一等奖。得奖让她喜悦,但处于全球生物制药寒冬之下,融资的疲惫和焦虑依然在当晚的庆功宴上笼罩着她。
在两位全球神经系统疾病研究领域知名教授冯国平、何志刚的加持下,迈巴制药致力于“修复阿兹海默等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损伤”这样一个几乎无异于痴人说梦的目标——这几乎是全球科学界和制药界的梦想,也是全球百万计阿兹海默患者和家庭的奢望。
公司主要关注中枢神经系统疾病(CNS),开发的是新型口服神经修复疗法,用以治疗以阿尔兹海默症(AD)为代表的神经退行性疾病。目前,公司管线主要覆盖了针对促进髓鞘再生的重要靶点G-蛋白偶联受体17(GPR17)的拮抗剂、靶向脱髓鞘和神经炎症双机制的集落刺激因子-1受体(CSF1R)的抑制剂、以及用于减少神经炎症的酪氨酸激酶2(TYK2)变构抑制剂。
2400万美元,对于高昂的药物开发过程只是很少一部分。但之所以这笔融资引起关注,一是因为神经退行性疾病研发难度高,相关创业相对稀缺;二是因为在资本寒冬期,华人在美国做创新药,这件事本身难度就很大。
“我们可能得跟将近一百个VC开过会,最后可能和不到一半签了CDA,每个都谈了很多轮。我们负责神经生物学的同事,差不多每两个礼拜都要跟一个VC进行confidentialdiscussion,工作量特别大。”迈巴制药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王静博士回忆。
这两年来,一面是辛苦地路演、筹钱,另一面还要从头开始搭建团队。
在开放一个BD岗位的招聘后,王静一个礼拜收到了一百多份简历——这让她再一次感受到市场环境的惨淡:“公司创办初期,有面试者拒绝了我们的Offer去了另一家公司。现在那家公司倒闭了,他们回来问我们还招不招人。”作为公司创始人的王静,在创业过程中几乎全方位无死角地体验到了行业里不同角色的难处。
和王静有相同感受的还有高赢合伙人崔粲律师。他供职的律所常年服务于全美Biotech的上市业务,是行业TOP1,囊括一半以上的美国Biotech上市业务。2021年,律所帮助近四十家企业完成了IPO;而到了2022年,这个数字陡然降到了5,但仍然是当年总数的一半。
“近期我参加了几次会议,大家目前的看法是:2024年是一个缓慢恢复期,行业最终回复可能会在2025年显现。所以对于初创型biotech来说,最好能够延伸自己的runway,除了融资之外的话也要有更多渠道,比如licenseout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迈巴的融资经历一波三折。王静博士提到,公司在CNS领域关注的两种机制,神经炎症和髓鞘再生,当年并不是很热门的机制,但去年开始得到了产业界和VC的高度重视。
王静以往的职业经历主要侧重于临床转化医学。在临床转化医学上,项目从临床前到临床中的连续性非常重要,需要有经验的科学家参与临床试验设计。但现实总是充满分歧:这些科研人员到底该向CMO还是CSO报告?而在这一点上,人事结构简单高效的小公司反而比大药企更有优势。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做好制药行业各个环节的深度“转化者”,让临床人员对病理的理解更透彻,从而提高临床试验效率和成功率;同时,也可以让投资人和患者对药物机制建立一定的预期和认知。
证明一款试验药物在人体中干了它该干的事情,这件事在融资和患者入组中都尤其重要。在如今的环境下,CNSbiotech一定要在临床前阶段起,就找到可靠的生物标记物。临床前搞明白了以后,再将生物标记物转化成临床可行的测试,让参与临床试验的医务人员和病患一同参与到这一整套工作中来,以期更快的验证并推广到跟多适应症中。
Biotech想要破冰,不被这个冬天的寒意困住,必须靠创新。
1、阿兹海默症热度延续
“这次JPM大会上,一半的人都在聊CNS的话题。这让我们感受到了一些暖流。”王静说。目前,CNS领域有近千款疗法在研,占行业所有管线的14%,过去5年管线数量增长率达31%。
随着这些年学院对于CNS生物学机理的研究逐渐深入,各种疗法年年更新,层出不穷。以阿兹海默症为例:当前,多达70%的研疗法针对错误折叠蛋白(Aβ和tau)以外的创新靶点。其中,与炎症相关的靶点是管线中最大的类别之一,占16%。
抗神经炎症正是迈巴的开发方向之一,市场认知度广。而另一个方向:髓鞘再生,相对而言知道的人没有那么多。迈巴的两位科学创始人都是研究这一机制的鼻祖,当他们敏锐的感到这一机制用于制药的时机成熟的时候,当机立断,创立了迈巴制药。迈巴的CSF1R和GPR17两个靶点都是基于科学创始人自己的研究成果选择的。
近两年,很多知名科学期刊开始报道阿兹海默症和衰老中髓鞘损伤和认知下降的相关性。更多的来自患者的数据极大的提供的证据的可信度。研究人员坚信,如果能进一步促进髓鞘的再生,增加髓鞘的总量,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认知。
作为一家初创企业,迈巴之所以能够多线程尝试不同的疗法和方向,得益于CNS领域多年的学科成果积淀。“神经生物学在过去那么多年里积累的知识,在几年之内爆发了。就像二三十年以前大家都做Abeta抗体一样,但那时候没模型;而现在,研究人员对CNS疾病的模型和机制,都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和突破。”王静说。
攻克阿兹海默症的策略多样,但每一种都还远远没有看到终点。迷雾始终笼罩着这个领域,时浓时淡。《科学美国人》曾刊文提到,AD药物研发被公认为所有药物研究中失败率最高的:99.6%。在这条路上前行的人需要格外谨慎。
王静也提到了迈巴目前备受关注的靶点是如何产生的:2020圣诞节期间,迈巴两位科学创始人冯国平和何志刚根据对神经系统疾病机制的了解,先是选择了CNS疾病中一两个比较有前景的机制,随后研究了所有相关靶点,筛选出10个候选靶点;接下来,团队从工业制药的角度,根据靶点竞争情况、适应症、市场预期,成药性,生物标志物可行性等标准进行评分排序,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三个。
事实上,在阿兹海默症领域同时做几个靶点,是符合目前行业的发展节奏的。因为这是一个在机理上没有一个压倒性学说统治的领域。由于领域内基础研究众多,每个靶点身上的关注度不是同时出现的,而是错峰产生的。比如在2022年,VC们主要感兴趣的还是针对神经炎症的CSF1R靶点,对另外两个比较冷淡;去年,陆续有投资人和企业询问起GPR17靶点的情况;而到了近期,TYK2也引发了一些合作意向——这正是当年,他们创业时选择的靶点。
阿兹海默氏一座难以攻克的高山,王静说,“刚开始选靶点的时候,大家还没觉得我们的靶点很‘厉害’;后来我们做的差不多的时候,这些新靶点正好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在时机上刚刚好。”
创新药的九死一生中,有时也需要一些恰到好处的运气。
2、要懂融资,也要懂合作
这轮融资之前,王静的好友们感觉她还是比较焦虑,融资之后,在朋友的眼中,似乎松弛了不少。
但一个严酷的现实是,2400万美金,对于一个还处于临床前的Biotech,撑不了多久——因为接下来的临床阶段,是极其烧钱的。美国的biotech,要么选择不断从一级市场上融资;要么选择上市,从二级市场上融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临床研发进展到一定阶段后,管线licenseout给大公司,或者公司被大药企整体收购。
即便融资给团队带来一个喘息的时机,但焦虑和紧张感依旧存在。
对于任何一家biotech而言,不存在一个阶段叫做“融资以后”,创新药企业永远处在融资进行时,因为biotech要做的就是毫无保留地把钱放在研发上,没有太多保底机制,所以掌舵人要时刻控制成本规模,“注意不要把公司弄得太大”。
王静在制药工业里多年的临床医学转化经验,在这次的创业中派上了用场。
由于资源有限,管线也不可能十全十美,面面俱到,这就需要在管线选择上设立原则。王静称,公司主要考虑三个方面:第一就是和临床医生聊,这个药对他们来讲重不重要;第二是把药做出来的的可行性大不大;第三是适应症人群接受临床试验的可行性有多大,治疗窗口期有多久。
当然,只靠融资和节流这两点,biotech也不会活得太好。在美国,biotech必须学会和pharma合作。
以前在药企做肿瘤制药的王静,一直以为管线至少要做到临床二期,才有大药企找上门来。创业之后,王静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机制足够新,足够有吸引力,临床前就跟Pharma合作也是有可能的,对于CNS的新机制来讲,目前就是这种情况。
“大药企在新机制方面基本上是空白的,但它们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大多数时候就会先把坑占上。”王静说。
大药企一般会将最新的机制和靶点整理出一份名单,交给BD去找;有时候也会反过来,由BD推荐有潜力的管线,交由研发部门评估。
王静总结,在对产品有信心的基础上,如果想要和大药企合作,第一点就是要跟对方的热点契合,然后就是产品好不好的问题了,你的能满足药企对候选药物的要求,毕竟药企各部门对候选化合物都有自己的checklist。
第二就是执行力强。“你和大药企承诺的进度,如果不能兑现就很麻烦。所以一开始就不能吹牛。包括和VC打交道,每过3-5个月就要有feedback,这样互动才会是积极的。”
在一个分工明确的行业中,合作的方式也是多样的。在美国,大药企支持biotech的形式有很多:比如赞助试验、提供资源、或者直接给钱,有时候企业还会让biotech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挑选。
在和pharma合作上,CNS领域有一点比较特别:如前所述,由于领域内不同机制和靶点比较丰富也比较分散,同行能看懂并理解对方做的相对其它领域几率要小得多。这也就意味着:目前做CNS的biotech走并购退出的这条路要更为艰难,这对投资人和创业者的能力提出考验。
目前,大部分biotech的阿兹海默药物临床都还处于临床一期或临床前阶段,而最终能证明药物有效性、从而收到pharma并购邀约的,一定寥寥无几。而在此之前,biotech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懂得抓住从pharma手中递来的一两束橄榄枝,在与他人合作中找到自身价值。
责任编辑: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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