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走不通，要换一条路

“医学是多元的，我们用单元去分析；生命是非线性的，我们用线性去分析；病人是异质的，我们用同质去分析；病情是变化的，我们用固化去分析，可行吗？一个事物有正面就有反面，还有侧面，全世界只研究一面，其实真理在对面和侧面。这条路走不通要换一条路，不要认为我们习以为常是对的。所以年轻人，你要有出息吗？我建议你们一定要走“绝路”。因为“绝路”是很少人走的路，“绝路”绝不了，要靠你去开辟，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中国学者提出整体整合医学以后不到十年时间，在中国乃至世界引起强烈的反响。美国已经把精准医学或者药学改成了全民健康计划，WHO成立了整合医学处。

去年全世界发行了十本以上的整合医学杂志。中国工程院成立了整合医学研究院，现在整合医学的书已经到了第六卷，七卷、八卷正在编写之中，180名院士联名提出要成立整合医学学会。4月28日在西安召开的中国整合医学大会，去了83个院士，181所大学校，3000位院长，20000人参会。

为什么整合医学有如此大的反响？

6月21日在重庆召开的2019中国医药健康产业发展大会暨第四届中国医药研发•创新峰会（PDI大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工程院副院长、西京消化病医院院长樊代明院士作《药学的反向研究》的报告，分享反向研究的观点。

第一，世界医学发展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贡献，向前看不可磨灭，往后看无与伦比。但是现代医学一味向微观渗透所带来的弊病也不可小视，医学知识趋于碎片化，医学以发表论文作为前进标志所带来的弊病也很明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为终，医学应该以治病有效为唯一的标准。

第二，临床一个医生只能看一个病，甚至一个病灶。现在有多少心脏科主任能够看呼吸科的病人？每一个专家都在自己的局部做绝活。比如血管病，人的血管全部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两周，但真正能做事的也就20米左右，大的血管堵了或者破了就修一修。现在是神经内科修脑血管，肺科修肺的血管，铁路司机各管一段，以为把这一段修好了后面就通了，其实不然，还把垃圾留给了下一段。又比如糖尿病发生并发症之前只是血糖增高，一旦发生并发症以后，糖尿病肾脏肾科修，糖尿病心病，糖尿病足病，各自管各自的，每个都开了药，加在一起最后不仅没把“糖”治了，可能把其它器官损伤了。

第三，药品越来越多，药学会越来越大，病人越来越多，医生越来越累，效果越来越好了吗？

造成这样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

现在的研究方法和结论并不是完全错的，但对的是单方面的、单角度的。一个事物有正面就有反面，还有侧面，全世界只研究一面，其实真理在对面和侧面。

现在的研究方法来源于第一次卫生革命，人类受到一次残酷的打击，30几种烈性传染病轮番进攻人类，先在欧洲在到美洲，然后到中国。一个国家在一周内死掉1/2的人，这时是一大批科学家救了人类，功不可没。但是这套方法只适用于一个病因、一个病理、一个药品就搞定的传染病。而现在疾病中慢性病占了86%，多数根本没有找到病因。目前是在针对危险因素进行治疗，一个事物要找危险事物，因素复因素，因素何其多，哪个更真实，谁也不好说。

科学技术只是天下的一种方法学，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世界上的知识分两类，一类是显性知识，可以科学求证，可以用文字表述，可以用符号表达，但是这种知识只占20%左右，还有80%的知识是隐性知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医学主要是这种知识。所以后者是要靠悟的，有的时候是文不尽言，言不达意。

究竟需要怎么做，怎么研究是对的？

一定要真实的研究。前瞻性研究只是实验，回顾性研究要的是经验，前瞻性研究是人为的，拿两个因素出来得的结果，临床上没有这种单纯的现象，而回顾性研究是几万例，几十年最后的结果。所以我们应该讲前瞻性研究更科学，回顾性研究更医学。

这一套研究方法是对的，但只能做一个对照，一定要反向思维。比如肿瘤：肿瘤有很多个机制，抓住一个机制研究出来只有30%受益，再过3个月就没了。能不能反过来？板蓝根治疗感冒效果就那么好，但是你找不到他的活性成份，这就是倒过来的结果。比如说现在要到成都去，不知道成都在哪里，没有GPS，也没有目标，科学探求未知，硬着头皮走，到最后只有3%的可能性成功。有的人讲我是不是没有走这么远的路程，不，他走了很远的路程，他在原地打圈，得到的是原点，失去的是前方。很多研究生导师带着自己的研究生，花了大量经费最后一事无成，只能安慰自己十年磨一剑。怎么走？倒过来，问那边过来的人是不是成都来的，不就到了成都吗？这就叫反向研究。不然一直地走，到最后可能就是不归路。当然这个反向不仅仅是前后的反向，还有左右的反向，还有上下的反向，还有顺时针和逆时针的反向，还有对既定研究成果再研究的反向。比如一个药品70%有效，你要研究那30%为什么没效，这就是反向研究。

医学是多元的，我们用单元去分析；生命是非线性的，我们用线性去分析；病人是异质的，我们用同质去分析；病情是变化的，我们用固化去分析，能行吗？屠先生拿诺贝尔奖就是反向研究的实例，一种植物适用于抗疟疾，别人用水来提取，屠先生用乙醚提取就获得了成功。现在青蒿素又耐药了，又要来反向了。还有砒霜治疗白血病也是反向研究表现之一。

药学研究中的四个反向思维：

第一是一药多用。一个药品进入到身体不可能只有一种作用，有若干作用。都喜欢把自己喜欢的叫正作用，不喜欢的叫负作用，其实有的负作用可以变正作用。

第二是老药新用。中国有很多很多老药，中药几千种，西药几千种，改变一种适应症就行了，再要找新药很难。

第三是间接用药。现在一个靶点找一个药，很多是没有靶点的，很多中药是起代谢作用，根本不是一对一，可能需转好几个弯。有一个院士候选人有一个药效果特别好，就是找不到靶点。很多药学家一个复方药有效，要分到单体，两种作用，一种完全对人体无效，第二种还有少数是剧毒。医学应该把两个加在一起治病才有效，这才是医生。

第四是整合用药。医生用药不是一个箩卜一个坑，是整合用药的结果。就像厨师调料一样，为什么有人炒出来是川菜，有人是鲁菜呢？西藏的红景天抗缺氧，拿来治疗心肺病看看结果怎么样？还有男性的药女性用，女性的药男性用，比如男人也有更年期综合症，究竟怎么治呢？治疗男人的更年期综合征可以用调节月经的益母草去治，对女人更年期综合症可以用淫羊藿、吗咖去治。

这条路走不通要换一条路，不要认为我们习以为常是对的。“年轻人，你要有出息吗？建议你们一定要走绝路。因为绝路是很少人走的路，绝路绝不了，要靠你去开辟，因为天无绝人之路。在前进的路上，你不随时调整你的方向，你将终止在你的起点一辈子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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