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去的2023，ADC从年头火到年尾。仅是和中国市场相关的交易次数就多达20余起，总计交易金额超200亿美元。人人都在等着看2024年ADC领域爆出更重磅的交易。

Ambrx和强生这笔开年交易引发了震动。美国时间1月8日凌晨，强生宣布以每股28.00美元（大约是Ambrx于上周五收盘价的两倍）现金收购Ambrx所有的流通股，总股本价值约为20亿美元（约为143亿元），交易预计将于2024年上半年完成。

对于中国医药投资界来说，这家公司并不陌生。

Ambrx曾于2015年被复星医药、厚朴投资、光大控股医疗健康基金以及药明康德联合收购，管理层以华人为主，并与中国生物制药、浙江医药、百济神州等中国医药公司有合作关系。

事实上，这家公司自上市以来，其中国投资者先后在波动中撤退，几乎只有药明康德一家坚持到了收购。这次交易，也并非只卖管线或授权平台，而是对整个公司的“全面收购”。ADC刚进入“PD-1时代”，这家既有管线又有平台的公司为什么选择火速卖身？强生捡到便宜了吗？业内如何看待这次交易？

1、Ambrx和它的股东们

消息公布当天，Ambrx股价暴涨101.54%，其股东药明康德在A股和港股的股价变化不大，收购方强生股价上涨0.25%。

此前，Ambrx的经历可以说是跌宕起伏。早先这家公司在美国VC的支持下一路走到融完D轮，2015年被中国投资者联合收购，两次递交招股书后，终于在2021年6月登陆纽交所。

招股书显示，此时持股5%以上主要股东，还是厚朴投资、药明康德、复星医药、FMR、Blackrock、Cormorant、HBM等。

Ambrx上市后股价表现更刺激。到2021年年底，这家公司股价几乎下跌了70%，Ambrx当时的财务年报显示，复星医药已不在主要股东之列。两年半时间内，Ambrx股价一路下跌，曾跌到单股0.38美元，总市值不到2000万美元，又从最低点开始跳涨。

上个月，厚朴投资还大幅减持Ambrx，一个月内卖出其持仓约92%股份，几乎“完美错过收购的翻倍溢价”。而收购消息发布一天后，Ambrx继续飙到单股27.47美元。

投资者评价“从去年年初到现在涨幅超过1110%，如果从股价最低点的0.38美元算，涨幅超过了7100%”。

中国股东只要药明康德坚持到了最后，但一些经验丰富的国外基金赚得盆满钵满。根据彭博社汇编的数据分析，在Ambrx主要投资者中，DarwinGlobalFund和CormorantAssetManagement在股价低迷时期也一直持有股份，过去一年中仍然是最大的两个股东。前者一年间从760万股增持至约1700万股，后者从一年前开始增持，截至去年10月已持有1100万股。

当然，对于几乎由HER2ADC单产品支撑的Ambrx来说，股价波动与其临床管线的表现密切相关。

Ambrx管线（图源：公司官网）

进度最快的是已经在临床II期的ARX788，这款HER2ADC拟用于转移性HER2+乳腺癌。但在开发过程中，HER2转移性乳腺癌的竞争格局发生了重大转变——阿斯利康和第一三共联合开发的Enhertu（德曲妥珠单抗）获得FDA批准上市，后来者可竞争的市场空间越来越小，ARX-788的预期价值也随之大幅缩水。

2022年10月，Ambrx宣布暂停ARX788内部研发，而选择ARX517这款靶向PSMA的ADC作为首发管线。此外，Ambrx还裁员15%，以此延长资金跑道。这一消息继续让公司股价跌至谷底。

然而，其合作对象新码生物并没有暂停试验，继续在中国开展ARX788临床研究，此后公布的临床数据不负众望。去年3月，该药物治疗乳腺癌的II/III期临床期中分析达到界值，新码生物拟申请提前终止研究并向CDE递交上市申请。

另一边，Ambrx的ARX517也于去年7月获FDA授予快速通道资格，用于治疗接受雄激素受体通路抑制剂治疗后疾病进展的转移性去势抗性前列腺癌（mCRPC）。

看起来，管线似乎走向了“光明”，ADC领域也越来越热。但却在这个时候，Ambrx被强生收购了。

一些业内人士分析，Ambrx平台缺点明显，管线尚在初期，ARX517的I期临床数据并不是最好，后期竞争力可能不足。而且，管线推到中后期风险更大，Ambrx的选择是明智的。“ARX517数据较为优异，52%（12/23）的患者PSA降低≥50%，PSA降低≥90%占比26%。但安进旗下STEAP1xCD3双抗Xaluritamig数据更优”，“看起来是强生捡了PSMAADC的便宜，但产品价值究竟有多大还很难说”。

2、强生：捡便宜，还是冤大头？
MNC有多热衷于抢购ADC？

就在去年，辉瑞以约43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Seagen；艾伯维以101亿美元收购ImmunoGen；BMS以84亿美元获得与SystImmune共同开发和销售治疗肺癌和乳腺癌的实验药物的权利；默沙东以高达220亿美元的交易总金额拿下第一三共的HER3-DXd、I-DXd、R-DXd三款药物权益。BioNTech、GSK、阿斯利康也在中国疯狂扫货。

除了曾在ADC受挫后转向RDC的诺华之外，现在TOP10的MNC手头都有ADC管线。业内人士表示，“夸张点说，宁错买一万，不放过一个”。强生太需要挤进ADC赛道了。

在JPM大会上，强生CEO说对这一笔交易非常满意，期待Ambrx的靶向PSMA的ADC管线。但在国内外社交平台上，对此交易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猜测强生会因为接下来将推进Ambrx而搁置其他管线，也有评论称，强生“选管线不理智”，“病急乱投医”，“后续肯定会埋葬Ambrx的技术”，“在Ambrx的两条管线之外强生肯定在寻找其他候选药物”……

这些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在几天前，强生公司旗下Janssen刚与LegoChemBiosciences签订协议，开发并商业化LCB84——一款靶向Trop2的ADC。一些人分析，该项目数据有一定瑕疵，未来失败的概率可能也比较大。可手里缺少ADC的强生还是入手了该项目。

这意味着ADC进入了“PD-1”周期，上述场景与2015年开始MNC对PD-1/PD-L1抗体的反应如出一辙。从PD-1的历史中可以看到，市场空间有限，大浪淘沙是创新药的必经之路，被MNC放弃是大多PD-1管线的结局。

当然，MNC和Biotech不一样，他们在营收和董事会的压力下，早已习惯了买管线、砍管线的日常，随市场风向而动几乎已是一种肌肉记忆。要想在动态市场中站稳脚跟，就需要不断更新产品组合和管线以抵御随时可能到来的收入危机。

强生也是如此。财报显示，该公司2023年前三季度总营收637.64亿美元，其中制药业务收入410.37亿美元，单是王牌产品乌司奴单抗（Stelara）在前三季度的收入就有81.05亿美元。

然而，Stelara的专利已于2023年9月到期，将面临仿制药的冲击。分析师预测，2024年Stelara的销售额将下降20亿美元。另外，强生还有两款强生单品销售额前十的药物也将面临专利危机，分别是SIMPONI（2024年专利到期）以及DARZALEX（2029年专利到期）。

在董事会的压力下，即使面临着专利悬崖，强生的业绩要求只增不减，其预计到2030年推出20多种新药和50多种产品，同时制定了2025~2030年营业销售增长5%-7%的发展目标。

和LegoChem的交易、对Ambrx的收购，也是强生为了填补即将到来的收入缺口而紧急下注。至少从时间上来看，如果Ambrx的两条主要管线后续如果推进顺利，获批时间刚好在1-2年后。

同样重要的是，20亿美元对Ambrx来说虽然不少，但对强生来说还不算什么，毕竟和LegoChem的单个药物LCB84的交易都总价17亿美元。而且，这笔交易的规模还不足以对强生的股价产生重大影响，小小赌一把未尝不可。照此说，强生寻找下一个ADC潜力药物的步伐也不会停下。

SeekingAlpha分析师EdmundIngham表示，就当下ADC技术升级情况来看，Ambrx很可能是强生公司能触及的最好的交易对象。最佳情况可能是ARX-517和ARX-788至少获批一个，一次获得巨大的收入，后期还可以通过Ambrx的平台开发一系列有前景的产品线。

但当下来看，此次收购仅仅是增强了强生预商业化产品线，并不能保证Ambrx产品组合或技术的成功。

参考文献：
1.【药海听涛】坚持不止咬咬牙：J&J以20亿美元收购Ambrx；空之客
2.解专利危机，强生中国业务部门大变动；药智头条
3.Johnson&Johnson:$2BillionBuyoutOfAntibodyDrugConjugateSpecialistAmbrxIsGoodBusiness；SeekingAlpha

责任编辑：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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